暮晗

飞行记事簿5【完】

“他结婚了，在全球气候急剧变暖的那一年。传闻在极地，能听到海豹哭泣的声音。”

吴亦凡捏着一个有些陈旧的请柬，上面“鹿晗”两个字已经有些褪色。好些年了，他一直都没有扔。

请柬在婚礼的前一天才发到了吴亦凡手里，他面无表情静默了良久，起身把工作都推了，坐最近的航班从滨海飞去了北京。跨越大半个中国，下飞机时已是夜晚。

吴亦凡打了个的，到了鹿晗住的小区。那里安保很好，每栋房都有独立的庭院，是他们当时一起看的，说是回国后要住在那儿。

“咔”吴亦凡点了根烟，昏黄灯光下烟头一个小红点，忽明忽暗。他倚着灯杆，目光如有实质径直刺向鹿晗家的大门，手指微微蜷曲又撑开。“我就是来见见他，就见见他。”吴亦凡低声碎念，“反正是……老朋友嘛，来祝贺祝贺。”他的背僵硬挺直，心里的讥讽其实快把他压垮：“怎么就是老朋友了？”

空气里还有一道目光极尽缠绵的环绕着吴亦凡，鹿晗侧身靠着窗台，风掀起窗帘又放下。他的眼神像上瘾者，无比贪婪的瞪着那一点细缝。

吴亦凡就在门前徘徊，手不断举起又放下，始终没能按下门铃。微凉晚风勾勒出形销骨立的身形，在春意盎然里，他独自守着寒冬。

鹿晗眼睛太干涩，终于眨了眨眼，咬着嘴唇，“我就要结婚啦，你怎么来啦？是还想我吗？”他压抑不住去想，手抠住窗框指节颤抖泛白。

怎么会不遗憾?爱人一门之隔却不能触碰，年少的心动不能成为终老的伴侣。“世俗”两个字轻飘飘的压死一片世人，叫做“世事”只落得无常，不让世人去度。哪是爱而不得，分明是爱不能得。上穷碧落下黄泉，哪有教人怎么去解？

委屈不能从口里喊出来，就化作一团火，沿着血管烧向头脑。鹿晗一把拧开门，冲出去抱住了吴亦凡。他用尽了全部气力，想把两个灵魂都揉混。把血肉都给他，把心脏都给他。那一刻没人舍得分神悲喜，微芒的瞬间就好像度过了漫长一生。

“人总是贪心不足”，鹿晗眼神一寸一寸的刮过吴亦凡的脸庞，落在眼底，痴痴的缠着那点火光。

“又得清醒度日。”猛地他挣开吴亦凡的臂膀，逃也似的奔回房子，门重重锁上。

吴亦凡理智全然断了线，双手发狠锤打那冰冷无情的大门：“鹿晗！”泪水破开眼眶，没人在爱面前能有体面。门外的嘶吼脱了力，化成哽咽;门内的人已经失了声，喘息里眼泪浸湿了衣襟。

隔着门两人背靠背一夜无言。

天渐亮，吴亦凡让朋友带了套西装去酒店。他仔细别上袖扣，正一正衣领，阔步走向那场盛大的婚礼。

“他终于还是牵着别人的手，走进鼎沸的祝福声中。暖阳三月，有人抓住了我不敢向往的春天。”

吴亦凡翻了下身悠悠转醒，带动了怀里的鹿晗迷迷糊糊睁开眼：“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，梦见我一次一次穿越回过去。看到小时候的你，初见时的你，我们刚在一起时的你，回国后的你，还有……和一个女孩结婚的你。”鹿晗气得鼓起腮帮子：“怎么会？”吴亦凡笑着搂紧他：“对啊，怎么会。”

耳边还是钟表转动，“嘀嗒、嘀嗒、嘀嗒、哒——”